400年前这位画家画了一幅画把好多名画都藏了进去

  它简直就是一个私人美术馆,墙上挂满了精美的画作,有的画甚至没地儿放,被随意地堆在了角落里。画面的右边摆放着一群古希腊雕像,刻画得栩栩如生。中间还有一扇铸造精美的拱门,两边是典型的爱奥尼柱式,门内向我们展示了又一幅被绘画和雕塑充斥的壮美图景。

  再看画面前景的左边,画家正在给一位贵妇人画像,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对着画像指指点点,似乎在评论着什么。他们被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围绕着,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也正是这幅画的名字《亚历山大大帝莅临阿佩莱斯的画室》(Alexander the Great Visiting the Studio of Apelles)的含义,那位坐着的画家,正是阿佩莱斯,他正在为亚历山大大帝的情人潘卡斯普(Pancaspe)画像呢。

  据传说,他活跃于公元前4世纪后期的亚历山大大帝时代,先后在科林斯、雅典以及佩拉的马其顿宫廷从事创作,是古希腊最著名的画家。

  《博物志》是古罗马博物学家老普林尼(Gaius Plinius Secundus)的著作,里面记载了大量有关阿佩莱斯的奇闻异事。在他看来,阿佩莱斯简直就是世上最伟大的画家。书的很多故事,大都有些夸张色彩,但也从侧面反映了阿佩莱斯的高超画技。

  比如,在一次画马比赛中,阿佩莱斯得知对手使诈,于是要求将不会说话的马作为裁判。当他把几匹马牵进场并依次向它们展示参赛的画作时,马儿们只有在看到阿佩莱斯的画时才发出嘶叫声。由此可见,阿佩莱斯的画连马都信以为真了。

  据说,有一次一个补鞋匠挑出了阿佩莱斯画中的一个小毛病,他在画一只凉鞋的内部鞋带时只画了一圈,而这不符合常理,于是阿佩莱斯立马修改了过来。得意洋洋的鞋匠第二天继续指出人物的腿有毛病,没料到阿佩莱斯愤怒地从画后探出头并训斥了他:“一个鞋匠所作出的批评不应超出凉鞋!”后来,这句话成了一句谚语,意思是一个人不要妄加评论自己专业以外的东西。

  最能体现阿佩莱斯绘画天分的还是他与著名画家普罗托格尼的故事。1972年,著名艺术史家贡布里希在曼彻斯特惠特沃斯美术馆作了一个与希腊绘画有关的讲演,题为“阿佩莱斯的光辉”。在这篇讲演中,贡布里希就引用了这个故事,并认为绘画中最早的高光就来自于阿佩莱斯的绘画。

  阿佩莱斯一次去罗德岛拜访普罗托格尼,碰巧主人不在家。阿佩莱斯见画室中有块画板,就在上面画了一根极细的线条。他对仆人说,等普罗托格尼回来后就让他看一下这根线条。普罗托格尼回来后,见到这幅仅有一根细线的画,马上明白这是阿佩莱斯画的。他拿起笔,在这根细线中间又画了一根更细的线,将阿佩莱斯的线条一分为二,并告知仆人:“那位客人来了再给他看这个。”

  阿佩莱斯第二次造访,见到了这根被一分为二的线条,又拿起笔画了一条更细的白色线条,此时的线条顿时拥有了魔力,拥有了立体感。两人见面,普罗托格尼承认自己输了。那块画板曾被凯撒大帝保存,后来宫中失火,画板化为灰烬。

  贡布里希认为,这三条线各有讲究第一条线是暗部,第二条浅线是亮部,第三条白线则是高光。这大概是历史上对表现明暗技术的最早记录,阿佩莱斯明显掌握了表现物体立体感的高超技艺,是当之无愧的绘画大师。

  不过,最让后世的画家津津乐道并对阿佩莱斯心向往之的还是他与亚历山大大帝的故事。据说亚历山大只要阿佩莱斯一个人为其作画。亚历山大经常拜访阿佩莱斯的画室并看他作画。阿佩莱斯艺高人胆大,在国王面前毫无怯弱,有一次亚历山大跟他谈论艺术,聊得兴起根本刹不住车。阿佩莱斯说咱们换个话题怎么样?免得连替我磨颜料的助手都笑你班门弄斧了。在这一方面,阿佩莱斯对待国王的态度和鞋匠是一致的。

  后来亚历山大委托阿佩莱斯为自己情人潘卡斯普(Pancaspe)画像。这一情景,正是《亚历山大大帝莅临阿佩莱斯的画室》所描绘的。两人在画像过程中眉来眼去,最后居然相恋了。亚历山大得知之后竟然大方地把潘卡斯普赠送给了他!这样非凡的气魄,连老普林尼也忍不住称赞:“如同其它胜利一样,此举为他赢得了巨大荣耀。”这个故事足以证明亚历山大对阿佩莱斯的赏识与器重。后世的画家都以阿佩莱斯为榜样,希望也能拥有一段如此和谐的画家与雇主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能顺便抱个美人回来呢。

  了解了画名的背后的故事,我们就可知道画家为何要画这幅画了。这幅画的作者是威廉·凡·海特(Willem van Haecht),一个弗兰德斯画派画家。1593年的时候他出生在安特卫普,并从1628年开始成为了当地著名商人科乃里斯·凡·德尔·杰斯特(Cornelis van der Geest)的艺术收藏的管理者。说起这个杰斯特,可不简单,他是当时大名鼎鼎的巴洛克画家彼得·保罗·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1577—1640)的赞助人和朋友。1630年的时候,海特画下了这幅画,他将亚历山大和阿佩莱斯的故事嫁接到杰斯特的画廊里,充满古希腊风格的建筑样式和雕塑同墙上的杰斯特的私人收藏混杂在一起,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但这是画家有意为之的,说白了,这是一幅拍领导“马屁”的画,一方面把杰斯特比作亚历山大,歌颂了他对艺术的虔诚之心;另一方面把鲁本斯比作阿佩莱斯,赞扬了他的高超技艺以及画坛霸主地位。简直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谈起巴洛克时期的佛兰德斯画派,人们总是先想起鲁本斯笔下那充满动感的肉体和凡·戴克画中那极尽华丽的服饰。但佛兰德斯画派的全貌,远不及此。当时的安特卫普地区,商业文化繁盛,特别流行这种描绘王公贵族的收藏室和画廊的画。这些画被称为“画廊画”(Gallery Pictures),拥有十分复杂的构图和场景,墙上往往挂满油画,并且这些油画大多真实存在。海特就是因为“画廊画”而闻名于世。据了解,他一共有三幅“画廊画”流传于世。正是因为海特的记录,才使杰斯特的收藏流传后世,变得不朽。

  作为一名收藏家,杰斯特尤其钟爱康坦·梅西斯(Quinten Massys,1465-1530)和鲁本斯的作品。所以在这幅“画廊画”中,你可以看到多幅他俩的作品。

  梅西斯是16世纪尼德兰最杰出的画家之一,他成熟时期的画风,倾向于描绘世俗生活。比如画面右前放竖放着的《银行家和他的妻子》(The Moneylender and his Wife,1514),就是梅西斯的代表作。这幅画可谓是开创了尼德兰绘画描绘现实生活的先河,表现的是一家钱铺的日常情景——一种安特卫普刚出现的商业形式。画面中,丈夫正在专心致志地称量着钱币,旁边的妻子一边翻着书,一边关注着他。《银行家和他的妻子》的斜上方,有一幅精致的人物肖像,那是梅西斯的《拿着眼镜的男人肖像》(Portrait of a Man with Glasses,1520-1523)。在16世纪,描绘这种中产阶级的肖像变得越来越普遍。

  画面左半部分那幅最显眼的油画是鲁本斯的伟大杰作《阿玛戎之战》(Battle of the Amazons,1615)。《阿玛戎之战》描绘的是希腊神话中一场因忒修斯和阿玛戎女王希波吕忒相爱而引发的战争。英雄忒修斯远行至亚细亚的克律姆诺伊,见到了美丽的希波吕忒,并向她求婚。婚后英雄携带美女回家,但这引起了阿玛戎部落的不满,于是发兵攻打希腊。这幅画描绘的正是两队人马在桥上狭路相逢,拼死搏斗的场景。希腊军队从左侧桥头冲过来,一副势不可挡的气势。但是阿玛戎人也并不退缩,拼死保护着军旗。激战的战士,脱缰狂奔的马,以及跌落桥底的士兵,整幅画面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动感,令人热血沸腾。

  除了安特卫普绘画大师的杰作外,墙上还挂了一些其他画家的名作。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柯勒乔(Antonio da Correggio)的《Venus and Cupid with a Satyr》(1524-1527)挂在右面墙的上方,画中维纳斯和她的儿子丘比特在熟睡着,森林之神萨梯正在骚扰他们。还有一幅塞巴斯蒂亚诺(Sebastiano del Piombo,1485-1547)的作品(Portrait of Ferry Carondolet with his secretary)挂在了右面墙上。这幅画的光线运用得十分巧妙,主人公占据了画面左半部分,右边则是门柱和远处的风景。他沐浴在阳光中,同躲在阴影里两个仆人形成鲜明对比。塞巴斯蒂亚诺也是一位意大利画家,他很好地结合威尼斯画派色彩和罗马画派的构图,成为文艺复兴晚期的代表人物。这些意大利画家作品的出现,表明了海特并没有完全忠实于现实,而是描绘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想式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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